“竹林七贤”之一——嵇 康

    嵇康(224—263年)，字叔夜，谯郡锋县(今安徽宿州西南)人。魏晋时期的文学家、思想家、音乐家。是主要活动区域在洛阳的魏晋名士“竹林七贤”(嵇康、阮籍、阮咸、山涛、向秀、王戎、刘伶)之一。

    嵇康祖先原为奚姓，家居会稽上虞，因避仇怨，举家迁徒铚地，后取故乡“稽”之上部加山为其姓。另有一说铚地有嵇山，家居于侧，故以为姓。嵇康早年丧父，家境孤贫，以锻铁维持生计。“竹林七贤”都崇尚老庄，但人品各异，皆因出处不同。嵇康天质自然，博学多通，善弹琴，工书画，他与魏宗室通婚，是曹操的曾孙女婿，拜中散大夫，世称“嵇中散”。他的社会地位和名望都很高，却常常表现出狂放、邋遢，头发胡子留得很长，身上甚至长了虱子，可他的心性却很高，从不随便交友。东平（今山东东平县)名士吕安，与嵇康甚为友善，交谊颇深，对嵇康的高情雅致十分钦佩，每一相思，则不远千里驾车而往。一次遇嵇康外出，嵇康的兄长嵇喜虽设宴相邀，也弃之不顾，只在门上写了一个很大的“凤”字，然后就独宿车中。嵇喜本以为吕安是在恭维自己，但吕安的意思却是认为嵇喜比他弟弟差得远，是个“俗人”。古体字“凤”字拆开来就是“凡鸟”二字。待嵇康归来，其母设酒作食，供他们二人共同嬉乐，尽欢而去(事见《晋书·嵇康传》。

    嵇康生活的时代，是司马懿父子当权、大将军曹爽被杀以后。“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篡魏之势已成，山涛、王戎等六人都先后顺从司马氏，并接受了官职，只有嵇康不愿依附，对司马氏的残暴虚伪很反感，并得罪了一些权势人物。嵇康曾与向秀共锻于树下，当时的司隶校尉，司马昭的心腹钟会，年轻气盛，自以为才子，慕嵇康之名，前去结交，嵇康却埋头抡锤，不予理会，钟会甚感难堪，驾车怏怏离去。临行，嵇康却停下活计用嘲讽的口气问钟会：“何所闻而来？何所见而去？”钟会恼怒地说：“闻所闻而来，见所见而去。”实则心里已埋下了仇恨的种子。

    嵇康是一位慷慨正直之士，他的标榜清高，实际上就是对司马氏统治的不合作态度，他的行为实际上是与当时大力提倡“礼教”、“礼法”格格不入，抱蔑视的态度。他著名的代表作《与山巨源绝交书》，就是他对自己整个人格的最好写照，文笔写得很有锋芒。山巨源即是“竹林七贤”之一的山涛。他出于友情，推荐嵇康到朝廷做官，嵇康就此写信拒绝。信中开宗明义，陈列出自己不能出仕的原因“必不堪者七，甚不可者二”，总述自己“纵逸来久，情意傲散”，“又读《庄》、《老》，重增其放”，故而养成了“思长林而志丰草”的习性，且声明“自卜己审”断然不改的决心。文章写得形象生动，有的是故作夸张的自我解嘲，有的却明明是在讽刺别人。这篇书体散文所以名世，“辞荐”以至于要“绝交”，其独特的艺术表现固然是个原因，但从思想内容却能看出嵇康借拒荐为由头，旁敲侧击，借题发挥，矛头直指当时的统治者司马氏。这篇“绝交书”，与其说是写给山涛看的，不如说是写给司马昭看的，与山涛的绝交实际上就是与司马氏的绝交。嵇康由此又一次埋下了祸根。

    魏元帝景元四年(263年)，嵇康的知交吕安之妻被其兄吕巽所奸污，吕安要控告其兄，嵇康劝其打消这主意，以免别人说其家不成体统。后吕巽为了掩盖丑行，做贼心虚，不愿其把柄落在吕安手中，就恶人先告状，反污吕安“不孝母亲”。时值司马昭正标榜“以孝治天下”，“不孝”是一大罪名，吕安因此下狱。吕安为了辩解冤情，引嵇康为证，嵇康也自动出来为其友仗义执言，结果也被抓入牢狱。钟会为报前仇，借机向司马昭进谗言：“前几年扬州都督毋俭起兵造反，嵇康曾经想响应做内应，幸亏山涛制止。嵇康是卧龙式的人物，留着迟早是祸害。如今他和吕安言论放荡，抵毁圣人经典，这是帝王所不能容忍，应该像过去太公诛华士、孔子诛少正卯那样把他们杀掉，以正风俗。”司马昭早就对嵇康不满，钟会的提议正中他的下怀，于是就决定将嵇康与吕安一同处死。

    当嵇康被以莫须有的罪名与吕安同时被押解到京都洛阳东市斩首时，激起了许多人的不满。消息一经传出去，立即有三千多名洛阳太学的学生联名上书，向朝廷请愿，要求赦免嵇康，还要请嵇康去太学教他们读书，但司马昭己经铁了心，固然谁也说不动他，结果，嵇康、吕安依然绑赴刑场。临刑前，嵇康神色自如，镇静自若，并让嵇喜拿琴来，当场弹奏了一曲著名的《广陵散》。其音调优雅悲壮，使四周的围观者怆然涕下，唏嘘不己。弹后，嵇康十分惋惜地说:“当初袁淮请求我将此曲传授于他，我却吝惜不肯教，如今《广陵散》绝响矣!”此时嵇康41岁。

    嵇康在文学史上占有重要地位，他的主要成就是散文和回言诗。因他性好老庄，曾曰:“老子、庄周，吾之师也”。著论多以老庄为旨，主张“越名教而任自然”。其这类代表作是《养生论》、《明胆论》，阐述了自己的哲学思想，文如其人。嵇康的《与山巨源绝交书》、《与吕长悌绝交书》等书体散文都是古来的名篇。前篇表现了他超世独立、不随世俗的性格。其文理晓畅，议论周密详到；后篇则文笔犀利，见解精辟，谴责了吕巽(字“长悌”)的卑劣行径，但文字表达上却并不粗野，张弛有力。嵇康的诗以清竣为其主要特征，其四言诗《幽愤诗》是其此类代表作。这是他被押入监牢时所作。诗中抒发了被囚以后的忧郁与愤慨，感念平生，一方面叙述了自己性格耿直，不为世间所容，虽在文中也流露出了自己做事任性的后悔之意；同时也正气凛然地表白，自己遭受谗言才身陷囹圄，述说内心之愤懑。清人沈德潜曾评曰:“叔夜四言诗多俊语，不摹仿三百篇，允为晋人先声”。

    嵇康原有集(见《古诗源》)现已佚，明人辑有《嵇中散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