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悟]之厚德载物

作者：赵颖

　　“厚德载物”是中国文化的至高境界。《易经·坤卦·象传》曰：“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坤，顺的意思。孔子说“至哉坤元，万物资生，乃顺承天，坤厚载物，德合无疆，含弘光大，品物咸亨。” 坤卦是大地的代表。地之性情，承天而顺。效法地之厚德，修养自己的学问品德，律己宽人，容纳承载万物，以奠定人生的根基。

　　《坤卦》在《易经》六十四卦的序列中位于第二，其卦象与《乾卦》相反。《乾卦》六爻皆阳，象征天；《坤卦》六爻皆阴，象征地。乾的性质是刚正，“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充满了乐观主义与进取精神；坤的性质是柔顺，“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充满了忧患意识与宽容精神。《乾》、《坤》两卦是《易经》六十四卦的枢机与纲领，二卦互补的两种人文精神是影响中华民族数千年的文化底蕴。清华大学的校训“自强不息、厚德载物”即源于此。

　　《乾》、《坤》二卦象征的人文精神孕育于殷周之际，是周人对殷人神道主义的否定。“尚鬼”的殷人，慑服于原始的恐怖之中，认为命运只能由鬼神来决定。而周人从商革夏命与周革殷命的历史剧变中，发现了人间的吉凶成败与当事者的行为有密切的关系。尽管他们还不敢完全否定“天命”，但已认识到“天命”应由“人德”来体现。人应该顺天应命，表现出自强不息与进取精神。福不外来，咎由自取，当事人应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应有谨慎处世的忧患意识与宽厚兼容的崇德精神。周人在社会变革中形成的这两种人文精神，凝聚积淀到《易经》的《乾》、《坤》两卦中，成为中华民族的基本行为准则。

　　《左传》记载，有一个叫南蒯的人，羽翼丰满了就想谋反，当时他占了一卦，得坤卦的六五爻：“黄裳，元吉”。卜得此卦他非常高兴。但子服惠伯规劝他说：“忠信的事，则可，不然必败。”坤为臣，为顺，违之不吉。说明坤卦的性质宜承天顺德，正心修性，“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不可有非分之妄想。

　　“厚德载物”是坤卦的精髓，核心内容是“直、方、大”。直即正，是公正无私的正直；方指义，是处世果断有力的才干；大，是宽大为怀的气魄。孔子说“君子敬以直内，义以方外，敬义立而德不孤。”如果一个人能够以敬畏和谨惧的态度，以正义的准则规范自己的行为，修身养性，圆融豁达，具备了“直、方、大”的人格魅力，便可以完美人生，成就大业。

　　“厚德载物”的最大特点，是宽容温和、豁达大气。宽容温和是人类性情的空间，空间越大，转折的余地就越大。宽容别人，给别人以机会，别人才会报之以宽容。宽容是一种潜移默化的教育，“惟宽可以得人”。一个宽容的人，可以契机应缘，和谐圆满。豁达大气是心情，是涵养，是境界，是处世的经验；也是一种力量的表现，是自信、是待人的艺术和为人的胸怀。

　　《易经·坤卦》昭示我们，具有大地“有容乃大”的厚德是久长之道。触一脉黄土，就呼吸到整个中国风气的淳朴；在一方空间，就沐浴到炎黄子孙的宽厚。人之品德应厚似黄土，深若时空，屡历苦难而不颓废，荣辱不惊，孕育承载万物而不求回报。老子说“天地之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是以圣人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非以其无私邪，故能成其私。”“圣人之能成大也，以其不为大也，故能成大。”“厚德载物”所折射出的“天长地久”的自然之道、“大公无私”的深邃哲理和博大内涵，值得我们悉心领会，付诸言行，受用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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