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刚妙义01-1：如是我闻如是我

文/ 洛阳 妙志居士
 
    [原文]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舍卫国祗树给孤独园，与大比丘众千二百五十人俱。尔时，世尊食时，著衣持钵，入舍卫大城乞食。于其城中，次第乞已，还至本处。饭食讫，收衣钵，洗足已，敷座而坐。
 
    [解读]  《金刚经》开篇首句之“如是我闻”四个字虽然很简单，而其意深矣！广矣！精矣！妙矣。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如是我闻”四字，已经将佛法妙义讲完了。闻者能究，善思维之，而三藏十二部俱在其中矣。至于无法可说，世尊默坐片刻说法竟之无言之法；拈花微笑，不著一字之正法眼藏，涅槃妙心；进而说如之一字，如是二字，如是我三字，如是我闻四字，乃至于世尊说法四十九年，千经万论，八万四千法门，无不是世尊应机施教，应病与药的善巧方便。无论上根利器还是下根钝器；无论是不识一字，乃至于六根不俱者，只要深信不疑，用心参悟，俱能在佛法之汪洋大海中取一瓢饮，饮上好之甘露妙味。如七宝池中之八功德水，一饮能解千年渴，一滴足慰万代饥。是谓真功德，真福德也。
 
    且“如是我闻”是一切佛说经典共用之开篇之句，是学佛修佛者打开任何一部佛说经典必须直面的开卷首句，故我们拟用一章的篇幅来重点解读“如是我闻”四字。
 
    第一解法：如是我闻。是我闻如。我闻如是。闻如是我。
 
    第二解法：如是我闻我是如；是我闻如闻我是；我闻如是如闻我；闻如是我是如闻。
 
    第三解法：如是我闻，闻我是如；是我闻如，如闻我是；我闻如是，是如闻我；闻如是我，我是如闻。
 
    第四解法：如是我闻，我是如闻。是我闻如，闻我是如。我闻如是，如闻我是。闻如是我，是如闻我。
 
    （更多解法略……）
 
    我们来看：如是我闻说是四个字，其实是四句话或四个意思。哪四句话？如此上之第一解法：如是我闻。是我闻如。我闻如是。闻如是我。这四句话如佛珠挂怀，如手链捻磨，如法轮转动、如经筒旋舞，循环往复，原始返终而核心如如不动矣。亦如人生四季、如一年四时、如四象八方、四大假合，自性本来而中道不离不弃也。
 
    为了能深刻体会如是我闻四字乃至于四句的无上深意，我们先逐一进行解析之：
 
    如者：象也。与“如来”相对的表义是如如不动。如如者，象象一样。如来者：无所从来，亦无所去。如如不动者：象是来了，又象是没来，来了没有？象象一样。故如来者，即象是来了。如如不动者，则是象是不动象。归根结底，即如世尊在《金刚经》中所言之：世尊！如来所说三千大千世界，则非世界，是名世界。何以故？若世界实有，则是一合相。如来说：‘一合相，则非一合相，是名一合相。’须菩提！一合相者，则是不可说，但凡夫之人贪著其事。”故老子说：“无物之象”又说“大音希声，大象无形，道隐无名”又说：“大制无割”。此即如之一字之简单解释也。
 
    是者：是也。日足之行也。太阳的运行轨迹是世间人眼见为实之最大假象。日出东方落西方，而日实无所行也。以地行不息故，以须弥山障故，世人观之则为日之所行也。此方日落，他方日出，此方夜半，他方正午，而日实无晨午昏夜之变化矣。日相如是，而月相亦然。以人自见故，误为日相故见日出日没，日升日落，而日实无出无没，无升无落矣。识得假相知真相，得窥真相破假相。众相一破，万象亦然。无人相无我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此心安住，一念不著，如日行空，去留无痕，即“是”矣。
 
    我者：真我也。我者：会意字。从手，从戈。甲骨文字形象以手持兵器形，合为（手戈）。故我表示手持兵器之状。基本义：第一人称代词。（以上为字典里注释的基本字义。）故我实指那个持戈而立或枕戈待旦而时刻警醒内外之来犯者也。执戈何为？对外进攻，对内防御。而人的所有行为，都离不开意识的支配，故我，则代表我们那个能支配肉体行动的意识或思想。泛指精神活动。而以手持戈则更明确地表示了“我”所应具有的警惕性，随时警惕来自内外的各种侵害的力量浸透，以确保“我”不受到伤害。综合言之，我即真我，即法身，而非四大假合而成之肉体假我也。
 
    闻者：门内之耳也。闻非闻，非耳闻，非听闻，而实指门内之耳之闻性也。耳在外，而门内何更有他耳也？故正法眼藏者，非惟眼藏，而耳实亦藏之，眼鼻舌身意六门亦复如是。眼藏见性，耳藏闻性，此真闻也。门者，六门也，六根也。而六祖慧能讲得好：“大众，世人自色身是城，眼耳鼻舌是门。外有五门，内有意门。心是地，性是王。王居心地上，性在王在，性去王无。性在身心存，性去身心坏。佛向性中作，莫向身外求。”故，此闻者，内在之性王所闻，而非外耳所闻也。知此所闻者，即知自性王也，亦识自性佛也。
 
    逐一之单字我们解释完了，下来我们合起来看：如是我闻。
 
    如是我闻是世尊示现在五浊恶世度人时为后来佛经的结集所作之定制之一。众所周知：本师释迦牟尼佛入大般涅盘前，曾嘱咐四件事为（1）佛弟子应依“波罗提木叉”为师；（2）佛弟子应依“四念处”为住；（3）集结经文之首应冠以“如是我闻”；（4）对待恶性比丘应用“默摈”为之。
 
    关于“如是我闻”四字之义，《佛地经论》（玄奘译）已有定义：论曰。如是我闻者。谓总显己闻。传佛教者言。如是事我昔曾闻如是。总言依四义转。一依譬喻。二依教诲。三依问答。四依许可。依譬喻者。如有说言。如是富贵如毗沙门。依教诲者。如有说言汝当如是读诵经论。依问答者。如有说言如是我闻如是宣说。依许可者。如有说言我当为汝如是而思。如是而作。如是而说。或许可言。是事如是有义此中唯依许可。谓结集时诸菩萨众咸共请言。如汝所闻当如是说。传法菩萨便许彼言。如是当说如我所闻又如是言信可审定。谓如是法我昔曾闻此事如是。齐此当说定无有异。有义此中亦依问答。谓有问言汝当所说昔定闻耶故此答言如是我闻。有义此中通依四种。依譬喻者。谓当所说如是文句如我昔闻。依教诲者。谓告时众如是当听我昔所闻。余如前说。我谓诸蕴世俗假者。闻谓耳根发识听受。废别就总故说我闻。有义如来慈悲本愿增上缘力。闻者识上文义相生。此文义相虽亲依自善根力起。而就强缘名为佛说。由耳根力自心变现故名我闻。有义闻者。善根本愿增上缘力如来识上文义相生。此文义相是佛利他善根所起。名为佛说。闻者识心虽不取得。然似彼相分明显现故名我闻。应知说此如是我闻。意避增减异分过失。谓如是法我从佛闻。非他展转显示。闻者有所堪能。诸有所闻皆离增减异分过失。非如愚夫无所堪能。诸有所闻或不能离增减异分。结集法时传佛教者。依如来教初说此言。为令众生恭敬信受。言如是法我从佛闻文义决定无所增减。是故闻者应正闻已如理思惟当勤修学。
 
    而“如是我闻”四字，除以上诸义外，实是世尊用心良苦之佛法善运。次第循环排列，乃成四句：如是我闻。是我闻如。我闻如是。闻如是我。此四句除了包含了以上诸义外，还将佛法之精义以一概之。且次第深入，信解行证，俱纳其中，再进而言之，此四句正循环时复作反循环续，则佛法之妙义愈加显现，更加明白无误，如若真言，此真般若也。破尽诸相还实相，谓虚实不二之相也。如下：如是我闻我是如，是我闻如闻我是，我闻如是如闻我，闻如是我是如闻。再继而析之：如是我闻，闻我是如；是我闻如，如闻我是；我闻如是，是如闻我；闻如是我，我是如闻。
 
    颠来倒去，循环往复，逐字排列，深入自性而佛义无妄，皆真实语也。
 
    何以能作此解，盖中国汉字皆从天地之画简化抽象继而依六书之道而来，实乃天地人三才之道精义之表象也。故言：中国汉字之中有天道、有地道、有人道，实乃最直观之道之图表画象也。
 
    故历代禅宗祖师大德直指本来面目，而行者如何不肯直下承当，见性成佛乎？
 
    到这里，我们结合如是我闻此四字逐字之义而简论之其中深义。
 
    第一阶段：如是我闻。信也。
 
    此乃传统之义，也正是《佛地经论》中所言之义：佛灭后不久，有五百阿罗汉于王舍城举行第一次结集。其时阿难于会众前诵出经文，而在诵出经文之前，先言：如是我闻。以表示此下所诵乃直接从佛陀处所亲闻。而所谓如是。指经中所述之内容。我闻：意为阿难自佛处闻得。又，如是，也是信顺之辞。信则如是，不信则不如是。因此如是意为信赖所闻之法。我闻则指，能持之人。此即以如是为信成就，我闻为闻成就，故如是我闻乃欲令人信受此经说之语。《大智度论》卷一认为，佛教以信为第一，信佛法则能入佛教，理解佛法， 得受佛法之功德利益；而信者言是事如是，不信者言是事不如是，故为先使信受经言，乃於经首置如是语。故言，此为如是我闻四字之第一层次，信也。
 
    第二阶段：是我闻如。解也。
 
    世尊若独处，为谁说法？故说法是为众生故。以语言文字均难以表达如来境界故，佛说法四十九年，《金刚经》中却一概否定而言之：“须菩提！汝勿谓如来作是念：‘我当有所说法。’莫作是念，何以故？若人言：如来有所说法，即为谤佛，不能解我所说故。须菩提！说法者，无法可说，是名说法。”故佛所谓之说法者，随顺众生境界故以说法而解众生之惑，破尽诸相，度脱群迷。譬如一信士手捧佛法经典于室中独处而诵经者：开篇即曰：如是我闻。若问谁诵？当言我诵。若问谁闻？除自之外，尚有谁闻？自诵自闻也。故佛说：须菩提！在在处处，若有此经，一切世间、天、人、阿修罗，所应供养；当知此处则为是塔，皆应恭敬，作礼围绕，以诸华香而散其处。”佛在诸多经典中亦说：三世诸佛皆从此经出。何故？法为世尊所说，而阿难开篇一旦说罢如是我闻，则以下内容皆为佛说内容之转述。故如是我闻者闻者是我，而诵经者即是如来也。闻者即是当下之受众也。若独处而自诵自闻，即如来之诵而真如，自性之本我之所闻也。如此，方为如是我闻之信解。
 
    第三阶段：我闻如是。行也。
 
    上士闻道，勤而行之。如佛陀在世，亦有众生闻佛所说而不能信解，不得受用者。故世尊讲《妙法莲华经》时，先行有五千人礼佛而退。何以故：“尔时世尊告舍利弗：“汝已殷勤三请，岂得不说。汝今谛听，善思念之，吾当为汝分别解说。”说此语时，会中有比丘、比丘尼、优婆塞、优婆夷五千人等，即从座起，礼佛而退。所以者何？此辈罪根深重及增上慢，未得谓得、未证谓证，有如此失，是以不住。世尊默然而不制止。尔时佛告舍利弗：“我今此众，无复枝叶，纯有贞实。舍利弗！如是增上慢人，退亦佳矣。汝今善听，当为汝说。”故佛法重实修而非仅是信解，信而能解，解而能行，行而不退者，方为真行者也。
 
    真我闻如来之法，即信解实行，如日行走。如昼夜虽有二相，而太阳于昼夜六时，实无出没，行者修行，亦如日般无有阴阳二相、不间断、不夹杂、精进纯一，此即是也，是真精进人也。如此，方为如是我闻之信解行。
 
    第四阶段：闻如是我。证也。
 
    亲见六门之内性王真如确定即是本我无疑，即是开悟。达至此地，发明心地，真如本在。无所从来，亦无所去。在圣不增，在凡不减。真性恰如《心经》之所言：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亦如六祖慧能大师之言：何其自性，本来清净。何其自性，本无生灭。何期自性，本不动摇。何其自性，本自具足。何其自性，能生万法。亦如《金刚经》之所言：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自此，破尽万象，得见实相。不著我见、人见、众生见、寿者见。得悟世尊之所言：奇哉，奇哉，大地一切众生皆俱如来智慧德相，唯以妄想执著不能证得。至此，则深解世尊拈花，迦叶微笑之深意。正法眼藏，非是惟眼所藏，六根亦藏。闻如是我，即是表耳根亦藏有正法。以我空、心空、性空故而万法皆空。空亦不空，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而于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得以无所得，以如来、真如、佛性、涅槃妙心本来就在也。证得此者，即是明心见性，见性成佛也。如此，方为如是我闻之信解行证也。
 
    此证为悟证，非为实证。然悟至此境地者，始是真正步入佛门，窥得无上妙义，故得不退转于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悟后起修，修亦无修。踏上正途，不修亦修。入法流性海，以随顺众生心性而随宜说法，弘法利行。自利利他，度脱群品，共达极乐之境也。
 
    能解此者，而下面的循环四句继续反读之四句：如是我闻我是如；是我闻如闻我是；我闻如是如闻我；闻如是我是如闻。
 
    以及循环四句并合续反读之四句，共是八句：如是我闻，闻我是如；是我闻如，如闻我是；我闻如是，是如闻我；闻如是我，我是如闻。也就不需要要多费口舌而解说了。世尊及历代祖师大德皆真实语，何以故，以如来恒守如一而从未改变过也：“如来是真语者、实语者、如语者、不诳语者、不异语者。须菩提！如来所得法，此法无实无虚。须菩萨，若菩萨心住于法而行布施，如人入暗，则无所见。若菩萨心不住法而行布施，如人有目，日光明照，见种种色。须菩提！当来之世，若有善男子、善女人，能于此经受持读诵，则为如来以佛智慧，悉知是人，悉见是人，皆得成就无量无边功德。”
 
    任何一部佛说经典之开篇首句皆是：“如是我闻”。阿难尊者所言之：如是我闻。闻者当思维之：是我闻如。阿难尊者言：我闻如是。闻者当思惟之：闻如是我。
 
    第一解法的第一层次是：
 
如是我闻：阿难尊者说：这经是我从世尊那里听闻得来的。
是我闻如：我们当思惟：这是我听闻世尊所说的如是之经。
我闻如是：阿难尊者说：我从世尊那里听闻的经典是这样。
闻如是我：我们当思之：在世尊哪里听闻如是经典的是我。
 
    第一解法的第二层次是：
 
如是我闻：如来所说如是经典当以真我闻之；
是我闻如：确定无染真我才能得闻如是经典；
我闻如是：真我方能得闻受持如来真实经典；
闻如是我：得闻受持如来真义者是我之真性。
 
    第一解法的第三层次是：
 
如是我闻，如来所说甚深妙义唯有真我才能得闻受持。
是我闻如，确定我的自性真我得闻受持如来无上妙义。
我闻如是，真我自性得闻受持如来无上妙义确定无疑。
闻如是我，得闻受持如来无上妙义确认自性无异真佛。
 
    其他三种解法字句排列略有所异而次第于其义当无殊也，行者当潜心参悟，自性揣摩，参至山穷水尽，回头是岸，柳暗花明又一村处，当拂掌而大笑曰：此处真“如是”也。
 
    解得此者，乃真解如是我闻之真义也。是得真如、得真是、得真我、得真闻，如是我闻如是我，打破假我之樊笼，信如是我闻，解是我闻如。行我闻如是，证闻如是我。妄尽还源，安与当下一念，于无不时中得无量快乐，做真实自在人也。
 
偈曰：如是我闻如是我，是我闻如是我闻。
      我闻如是我闻如，闻如是我闻如是。
 
                                          2010-9-15
                                        庚寅年八月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