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刚妙义01-2:般若只当是若般

     2014-09-17 13:47 阅读: 载入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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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洛阳 妙志居士 

[原文]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舍卫国祗树给孤独园,与大比丘众千二百五十人俱。尔时,世尊食时,著衣持钵,入舍卫大城乞食。于其城中,次第乞已,还至本处。饭食讫,收衣钵,洗足已,敷座而坐。
 
    [解读]
    上一章节我们用了一章的篇幅才是简明扼要地把“如是我闻”四个字解读了一下,下面我们接着向下面进行。
 
    一时者。一时也。一时是何时?一时不是此时,也不是彼时,一时不是过去某时,也不是未来某时,一时即是:这个时候,这个时候是什么时候?这个时候不是佛陀在舍卫国祗树给孤独园的那个时候,也不是阿难与五百大阿罗汉在大迦叶主持下集结佛教经典的那个时候,而是任何一位末世学人有缘得遇任何一部佛说之经典而打开经卷,读到“如是我闻”而将读未读于“一时”二字的这个时候。也就是任何一位后世学人每每诵经读经而诵念出:一时二字的这个时候。一时者,没有一时也,唯有一时也。以佛随顺世人习性而故说一时,诵经读经即是此一时,随顺世相而沉沦者,即非此一时。一时者,非一时,是名一时,以无时故而强名为一时者说,此真一时也。
 
    佛在舍卫国祗树给孤独园,与大比丘众千二百五十人俱。
 
    佛在此谓释迦牟尼佛。佛者,三世十方诸佛之尊号之一。广说无尽,总纳而略论有十二,谓曰:如来、应供、正遍知、明行足、善逝、世间解、无上士、调御丈夫、天人师、佛、世尊、婆伽梵。
 
    我们世人常有此疑情而发问:佛在哪里?而常有修行者答曰:佛无处在无处不在,一念作佛,一念是佛。念时即有,不念即无。佛是觉悟,尽虚空遍法界毕竟空而不可得等等。常令后学者云里雾里不知就里,故而徒增学佛障碍,于佛法之弘扬无有益处。但读罢《金刚经》就不一样了,若再有学人问曰:你让我学佛,佛在哪里?我们即可答曰:佛在舍卫国祗树给孤独园。经典不骗人,我们当然也不能骗人。经典上明明记载着:佛在舍卫国祗树给孤独园。我们如何不肯自下承当呢?何以故,诵经者为史实世相所迷故。
 
    舍卫国者:我之色身并所处之环境也。何以解之?舍者:对外放下,万缘放下者是也。卫者,昼夜警醒,护持自性本我者是也。国(繁体)之一字从本义:从囗,从戈,从口,从一,合而解之即是:在一定范围内以武力保护人口和土地。而从佛义解之即是:在一定范围内时刻警醒以外拒魔军,内护其心者是也。合其义者:修行者对外放下,万缘不取,昼夜六时,时刻警醒,在各自的世俗生活环境中,外御诸般诱惑,内护自性真心而无有一时放松懈怠者,即真“舍卫国”也。
 
    祗树给孤独园者:我之本心也。何以解之?祗者,恭敬也,祗承也。树者,表静也,不动也。民谚有云:树挪死,人挪活。即是指树不宜动而主静止,以利于植根深处而坚固也。给者,供给也,供养也。孤者:幼年死去父亲或父母双亡,谓孤儿。“孤”表象单独一个成熟的瓜子,单独之一个,孤单而无依也。独者,老而无子:鳏寡孤独。也有孤单无助之义。而“独”繁体字为“犬蜀”即“蜀犬”。蜀犬吠日是国人耳熟能详之成语典故:蜀地是指现在的四川盆地。盆地内空气潮湿,天空多云。四周群山环绕,中间平原的水汽不易散开,那里的狗不常见太阳,看到太阳后就觉得奇怪,就要叫。因此蜀中有“天无三日晴”和“蜀犬吠日”之说。该成语常比喻少见多怪。故“独”者,实指我们因对事物真相的不明了而常陷于无知而常生疑惑之状态也。
 
    世人常有多愁善感之言说:叹世间每一个人都有一颗孤独而寂寞的灵魂。什么原因呢?因为知音难觅,知音何以难觅,以心之灵性难以沟通故。故世人行于世间,时常会有孤独而无助的感觉生起:生死无常,患得患失,叹命运不可把握,对未来人生道路不可掌控的莫名恐惧。这基本是这世间人经常性的心情写照。为何尔?以孤独寂寞的灵魂不能“祗树给”故。也就是说,我们因为不能以恭敬的清净心来供养我们自己孤独而寂寞的灵魂,所以就会常常陷入心灵无助的愁绪。狂心不歇,歇即菩提。而一旦:“心头若无烦恼事,便是人生好时节。”若能自守清净,安于当下心无杂事的清净状态,对外不攀诸缘,对内不起妄想,那么,孤独与寂寞的感觉随即就会远离我们而去。
 
    园者,本指四周有篱笆,里面种植花木、蔬菜的地方。而园与国相对,是更小的需对外防范,对内守护的地方。以前的园子都很简单,四周扎一些篱笆,而所谓篱笆的作用是两方面的:对外防范外力的侵入,对内保护自己及园中之物不受外力的伤害,对内外之人都同时提醒自己不要逾矩。晋陶渊明有《归去来兮辞》:归去来兮,田园将芜胡不归。这里的田园,不是实指菜园、田园,而代指我们生活在世间的人们在红尘杂染中日益荒芜的心灵家园。所以,我们回过头来再整体综合的来看一下何谓祗树给孤独园。
 
    祗树给孤独园者:恭敬地将清静定止供养给我们孤独而常生疑惑的心灵家园,即是祗树给孤独园也。
 
    没错,佛就在舍卫国祗树给孤独园内,过去是,现在是,未来还是。以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故,打破过去、现在和未来的时间概念,而我们唯有一时,唯有当下一念。故一念作佛,一念是佛。故只要我们解得何以佛在舍卫国祗树给孤独园,而于一时将自己所处的环境转变成:恭敬地将清静供养给我们孤独而常生疑惑的心灵家园,则即是佛在心头坐,何必灵山求。
 
    与大比丘众千二百五十人俱。
 
    一千二百五十个大比丘是世尊示现于此五浊恶世而弘法利生时的常随众。常随众用我们现在的话来讲就是正规学员,不是高价生、函授生、旁听生、插班生,也不是网上授课、视频教学的学生,也不是优婆塞、优婆夷等在家自学、定期面授的居士,也不是佛在天上给十方大菩萨、诸天天王、天龙八部、鬼神魔王等说法的重点提升班,而是在佛亲自教导下的全日制普通班。但为什么只提千二百五十人?南怀瑾老师有讲:佛出来传法以后,第一批招收的学生,拿我们现在的话讲,最难降伏的学生,就是这一千二百五十人。其中的舍利子,在佛没有出来说法之前,他已经是大老师了,跟他的有一百个学生。还有三迦叶兄弟(不是拈花微笑那个迦叶),其中两人各有二百五十个学生,另一位有五百个,合起来一千个学生,他们都是影响当时社会宗教的大学者。另外有神通的目连尊者也在那里,年龄也比佛大几岁,也在传教,他也有一百个基本徒弟。还有耶舍长者子,朋党五十个,所以佛有这六个徒弟皈依了以后,他们带领出家修道的学生,一起皈依佛,才变成了一千二百五十个常随众,就是经常跟著佛的;每次说法,他们都是听众。所以,所有的佛经中都有他们在场。而对于当时的印度来讲,这么多当世有名望的大学者,大成就者都皈依于佛陀之教化,那么对于当世之人所起到的无声的表率作用也就不言而喻了。
 
    尔时,世尊食时,著衣持钵,入舍卫大城乞食。
 
    尔时者,世尊食时也。前面我们把一时理解为:这个时候。而这里的“尔时”却是:那个时候。哪个时候?就是世尊食时的那个时候。因为出家僧众过午不食,故食时当为午前。佛教中称早晨为天人吃饭的时候,中午是人道吃饭的时候,晚上是鬼道众生吃饭的时候,午夜是畜道众生吃饭的时候,所以佛法中规定过午不食。就是过了现在的中午一点就不能吃东西了。在什么时段吃东西相应养的是什么身性。关于为什么要过午不食,中国道家的养生论,现代医学,以及祖师大德都已经将这里面的道理从各个方面,反反复复地讲得很是清楚明白了。而千百年来中国人养成的不吃晚饭的习惯才是真正健康、良好、有理、有证的养生之法。而这一良好的习惯一直到新中国成立才被所谓的“科学”观念打破,所以,河南人到了晚上相互问候:“喝汤了没有?”以前不知道什么原因,现在知道了,因为过去中国人根本就不吃晚饭,所谓的晚饭就是喝汤,所以从来在晚上就没有听到过:“吃饭了没有?”的问候语。道家言:要想不死,腹内无屎。要想长生,肠内长清。讲得就是饮食习惯与生命健康的关系。
 
    世尊食时是什么样子呢?我们来看:著衣持钵。著衣,就是披上袈裟,袈裟就是佛家衣。持钵,就是托上僧人们用的饭碗。干什么?现进入到舍卫大城乞食。
 
    舍卫大城者,舍卫国之都城也。舍卫大城与舍卫国的关系,如同舍卫国与祗树给孤独园的关系。再细排其关系者,国最大,城次之,祗树给孤独园最小。国与园我们前面已经讲过了,那么何谓舍卫大城呢?六祖慧能大师已经将这一问题讲得很明白了。
 
    而六祖慧能大师讲得好:“大众,世人自色身是城,眼耳鼻舌是门。外有五门,内有意门。心是地,性是王。王居心地上,性在王在,性去王无。性在身心存,性去身心坏。佛向性中作,莫向身外求。自性迷即是众生,自性觉即是佛。慈悲即是观音,喜舍名为势至。能净即释迦,平直是弥陀。人我是须弥,邪心是海水。烦恼是波浪,毒害是恶龙,虚妄是鬼神,尘劳是鱼鳖,贪嗔是地狱,愚痴是畜生。”(摘自《六祖坛经》)
 
    故,我们于此时当知,自心常卫十善天堂便至。自心常舍人我,须弥即倒。故,欲居此舍卫大城者,当去邪心,烦恼无,毒害忘,于自心地上,常护卫觉性如来,放大光明,外照六门清净,能破六欲诸天。自性内照,当除三毒,舍弃地狱等罪。因内在为性王所居,而非外人能达耳。故能入此城者,即识自性王也,亦即自性佛也。所以,我们不应贪著世间之色香味之食,而常入于自性舍卫大城中,舍自性一切杂染,卫自性一切善根,令善法增长,恶习灭除,此真是世尊所欲乞世人所供养之食也。
 
    所以我们再将舍卫国之舍卫城之祗树给孤独园之祗园精舍之四个由大而小,由浅而深,由粗而微,由显而隐,次第深入之隐义并而解之:
 
    舍卫国者,即能外舍万缘,内护其心者之所处之大环境也。舍卫大城者,即能外舍诸欲,内护自性者之色身也。祗树给孤独园者,即能恭敬地将清静止定供养给我们孤独而常生疑惑的心灵家园也。祗陀精舍者,恭敬心灵,舍尽我法而唯余一点真精之自性法身也。
 
    若将此四个处所深入思惟之,而行者修行次第深浅亦在其中。虽然我们就此已经谈了很多了,但仍不可轻易放过,故我们应更深一层地发掘此中之深意也。
 
    世尊在《金刚经》中云:“应无所住而生其心……”六祖慧能大师即是闻此一句而发明心地,从而悟知:“何其自性,本来清净。何其自性,本无生灭。何其自性,本不动摇。何其自性,本自俱足。何其自性,能生万法。”而《金刚经》中之舍卫国、舍卫大城、祗树给孤独园、祗园精舍,正是我们深入思惟此句的最佳表法之相。所以,我们学习《金刚经》,当持守诸法如义而观察世间之诸般表象,以悟知诸般表象背后所蕴藏之深义也。
 
    行者修行,或入禅定,当有一个由粗而细,由浅而深,由细而微,由浊而净的过程。法无顿渐,但有一个由量变到质变的转化。修行次第为渐进,悟即一念是为顿。顿悟惟一念相应,未悟俱是渐修行者。修禅亦然:初闻佛道,禅宗净土华严天台唯识密宗等十大宗门则如诸舍卫国。入于此国,方能得见舍卫大城。而近于舍卫大城者,方能觅得祗树给孤独园。而入得祗树给孤独园者,方能窥见祗园精舍。而入得祗园精舍者,方能得见佛陀真容。不入国,焉能见城?不入城,焉能觅得心园?不入心园,焉能窥得清静自性?不见清静自性,焉能明心见性,见性成佛哉?故行者于一路上外舍诸缘,内求正见而行禅定者,实是一个应无所住而生其心的过程。但有所住,即不能如《心经》所言之:“观自在菩萨行深(次第深入)般若波罗蜜多时……”故行者当在能舍之后,当一念护其本心,反观内视而向心灵家园之深处求之,而在得入祗园精舍所表之一点真精发化,窥得佛陀真容之前,一路行来所见所闻俱是沿途风光,莫可执著于所谓之境界高下。万相过眼,万念过心,如鸟行空迹而应无所住。勤加精进,坚持不懈,不达佛所得见佛陀真容,继而见性成佛,证得佛果而绝不懈怠,此乃真学佛之人也。
 
    对于某个处所的表象,世尊在《楞严经》中也常用以表象而启发阿难及众比丘以次第发明心地,以悟得妙明真心。我们摘其一段而以为据:
 
    “佛告阿难。汝今现坐如来讲堂。观祇陀林今何所在。世尊,此大重阁清净讲堂,在给孤园。今祇陀林实在堂外。阿难,汝今堂中,先何所见。世尊,我在堂中,先见如来,次观大众。如是外望,方瞩林园。阿难,汝瞩林园,因何有见。世尊,此大讲堂,户牖开豁。故我在堂,得远瞻见。
 
    尔时世尊,在大众中,舒金色臂,摩阿难顶。告示阿难及诸大众。有三摩提。名大佛顶首楞严王.具足万行.十方如来.一门超出.妙庄严路。汝今谛听。阿难顶礼,伏受慈旨。
 
    佛告阿难。如汝所言,身在讲堂,户牖开豁,远瞩林园。亦有众生在此堂中,不见如来,见堂外者。阿难答言。世尊,在堂不见如来,能见林泉,无有是处。阿难,汝亦如是。汝之心灵一切明了。若汝现前所明了心实在身内,尔时先合了知内身。颇有众生,先见身中,后观外物,纵不能见心肝脾胃,爪生发长,筋转脉摇,诚合明了,如何不知。必不内知,云何知外。是故应知,汝言觉了能知之心,住在身内,无有是处。”(摘自《楞严经第一章》)
 
    关于以身内身外、林园堂舍等诸般物象为比喻,借以启发阿难及众比丘以此启悟心地的论述,世尊在《楞严经》中讲得细致入微,纤露不遗。我们在此摘录而引用,只借以证明这诸般物象,都只是一个比喻而非诸法之真实,而真义实在此诸象文字语言描述之背后也。而以舍卫国舍卫大城祗树给孤独园祗陀精舍之比喻亦是如此,诸法如义,诸象隐义,如义即是诸法,明义即破诸象。故国非国,城非城,园非园,舍非舍,莫著诸处所之象,了达诸法如义,法无定法而如义即法,求觉悟,莫执法,但有法执,亦成邪法,此即是《金刚经》首品诸住所之表义也。
 
    世尊入舍卫大城干什么,乞食也。“家无隔夜粮,身无替换衣”。可谓是中国人描写穷人穷困潦倒,贫贱逼仄生活面貌的写照。在世人眼里,这样的生活状态可谓是贫贱至极,而佛教出家人的生活正是这样,即乞即食,过午不食。那么,我们不禁要发此疑情:“为什么,出家人为什么要过这等贫贱的生活?”在这里我先讲一个身边发生的小故事:
 
    我曾和妙定居士聊天,妙定说他的一个朋友出家了,很是令人迷惑不解。迷惑的原因是这位朋友太优秀了,二十多岁就在国外读完了博士,正是风华正茂,前程不可限量的时候,却突然出家为僧,这种行为,想不让人疑惑都难。为情?为名?为财?为仇?回答都是否定的,那到底是为什么呢?
 
    朋友说,这位朋友在国外期间,接触到了佛法,以其过人的聪明和智商,认为佛教是目前连最前沿的科学都无法企及的高山,虽登临绝顶亦无法望其项背。唯有佛教是这世间最科学,最彻底,最无私的学说,故而出家精研,以求窥得一二,乃可证得心中正果。
 
    这种说法令很多知道的人都无法理解。佛教长期以来以搞封建迷信著称,这是很多中国人目前对佛教的认识。缘何到他这里却成了科学中的科学,真理中的真理呢?
 
    疑惑太多,令人费解。而深信还需疑中立:
 
    到底是为什么呢?世人视为珍宝的酒色财气、名闻利养、声色犬马、骄奢淫逸、金银财宝、重权高位、福禄寿禧、香车美女等等俗世之人终其一生苦苦追求的事物,于僧人来说,都是要彻彻底底的放下的。那僧人修佛,居士学佛,世人信佛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若说那位学有所成,前途光明,未来不可限量的博士出家是为了什么财色权位、功名利禄,我不信。若此,岂非背道而驰,缘木求鱼?
 
    那位叫乔达摩.悉达多的年轻人是公元前六世纪北印度一个邦国的王子。在凡夫眼里,他在皇宫里可以尽情享受着随心所欲的豪奢生活。美女、权力、财宝、名望,各种各样的世间美好唾手可得。但其父净饭王用更豪华的宫殿,更美貌的女色,更美妙的乐舞,更高贵的荣耀也都无法阻挡他修炼智慧,解决人类终极问题的决心。
 
    他放弃了当世之人以无所不用其极而苦苦追求的一切东西。如果说他于物欲世界还有什么想得到的东西而选择了出家修行的话,我不信。若此,岂非水中捞月,镜中取花?
 
    纵观历史,上至帝王将相,皇后公主;下至走卒贩夫,浣女村姑,出家为僧尼者,于佛陀是有所求,有所欲,有一个实实在在可以抓到手里的东西吗?未曾有闻也。若此,我们则可以疑制疑,以惑解惑,以迷释迷。凡出家皈依者,都不是为求一个有,而实求一个无,是为求道,求悟,求一个脱离生死枷锢的无上正等正觉。
 
    再比如我们下来接着要理解的乞食。世尊为什么要规定出家僧众要食乞食,当乞士,过乞讨之生活呢?有些人解释曰,是世尊通过观察而知道水中有八万四千虫,而出家人不杀生,故不生火作饭而乞食为生。喝水也要用布过滤后才能喝,取不杀生之义。我看这样的解释是不合适的。世尊明知水中有八万四千虫而不起火作饭是谓不杀生,那么,世尊就忍看世人生火作饭而造杀业无数?然后自己则安心享用世人用杀生作业而换来的熟食充饥?此绝非世尊本义。二者,我们知道,不用布过滤水而饮用,八万四千细虫并不会因为进入人身而造诸杀业。何以故?以人身也是八万四千细虫的一个寄居环境。我们时常闻听有不注意卫生者,误饮自然水而人体内生出蛇蛙蛔蛲等诸虫者,甚至有些已经长得很大,需动手术或用药而方能取出者。因此,用布过滤水,实是在人类在饮用自然水的年代而采取的一个卫生措施之一,以防止误饮虫卵而患病也。而乞士生活更是大有深意。故,我们学佛不能简单地只看到事物的表面现象。
 
    想祗树给孤独园的原义,是给孤独长者用黄金打成的金叶子铺满八十顷(另有称十亩地者)的园地,而祗陀太子在得知给孤独长者供养佛陀,恭敬圣人的真心后,以只卖地而树未卖为由,也把园中的树供养给了佛陀。所以佛说《金刚经》的这个祗树给孤独园,就是祗陀太子和给孤独长者两人合力供养世尊而起用的名字。我们来看,给孤独长者用黄金叶子铺满八十顷园中之地,而祗陀太子又极为富有。他们二人合而能将祗树给孤独园供养给世尊作道场,用现在的话来理解就是学校,课堂。(只不过古人的道场是专门用来传道、解道、修道、行道,而摈弃一切非道。而不象现在的学校是乱七八糟的,除了“道”什么都讲,就是不讲“道”。)那么,他们何以供养不起千二百五十人日中一食,过午不食之清淡素斋呢?这其中必大有隐义。世尊坚持过乞士生活,是什么甚深之用意在其中呢?
 
    世尊所乞之食,非有形之斋饭。而世尊欲乞者,实指世人在供养乞者、贫者时所生起的善良之心、怜悯之心、爱人之心、慈悲之心也。或只一念,而世尊与此一念而为世人得种善根。故我们可以看出,所谓舍卫国之舍卫城者,非具指一个固定不变的一个处所,若世人但能外舍布施,内护善心,即是居住处舍卫国舍卫大城之居民也。
 
    于其城中,次第乞已,还至本处。
 
    世尊及千二百五十大比丘在舍卫国舍卫大城所遇舍卫之居民能外舍布施,内护善心,长期以往而坚持不懈地供养比丘众者,定得善根增长,福德双全。故所谓乞士生活,实是世尊以善巧方便,无言而度脱众生的法门之一也。
 
    次第乞已。谓世尊没有分别心也。世尊在悟道后所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奇哉,奇哉,大地众生皆具如来智慧德相,唯以妄想执著不能证得。大地一切众生皆具如来智慧德相,世尊又怎么还会有分别心而如须菩提乞富不乞贫,而大迦叶乞贫不乞富般尚有贫富之分别心呢?故大迦叶和须菩提乞食时有所捡择的行为,曾受到了世尊的呵责。
 
    学佛之人,有没有分别心是功夫深浅的一个重要标志,也是世出世间思想境界的一个重要分界线。由于有没有分别心对于世人,对于修行人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我们下面拟用单独一章的篇幅来对“分别心”进行专门的讨论。这里暂时就先讨论到这里。下面接着往下看。
 
    还至本处。还至本处亦大有深意,还至本处,实是已经开悟乃至于证果之状态。还至本处,就是儒学启蒙教材《三字经》上所言之:人之初,性本善。还至本处,就是晋陶渊明在《归去来兮辞》中所言之:归去来兮。还至本处,就是老子在《道德经》中所言之:复归于婴儿,复归于无极。还至本处,就是周敦颐在《太极图说》中所言之:五行一阴阳也,阴阳一太极也,太极本无极也。还至本处,就是孔子在《易经系辞传》中所言之:天下之理得,而成位于其中矣。还至本处,就是耶稣在《圣经》中所言之:恩赐原有分别,圣灵却是一位。还至本处,就是世尊在《大涅槃经》中所言之:不能起住来去语言,是名婴儿,如来亦尔。还至本处,就是见到了贤首国师在《修华严奥旨妄尽还源观》中所言之:自性清净圆明体,还至本处,就是见到了禅宗祖师大德所言之:娘未生时本来面目。还至本处,就是明心见性,见性成佛。还至本处,就是证得了自己本来就是一尊迷失了自性的自在佛。
 
    饭食讫,收衣钵,洗足已,敷座而坐。
 
    饭吃完了,把衣钵收拾起来,把脚洗一洗,把座位整理一下,然后世尊坐了上去。我们来看,从尔时,世尊食时,一直到这里,世尊所示现的日常乞食生活,与其他比丘一模一样,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甚至与一般人的生活也是没有特殊之处,而《金刚经》何以与其他经典不同,在首品中如此细致地描写世尊日常的乞食生活呢?那是因为,此一章所要表现的,就是《金刚般若波罗蜜经》中,所要表现的“般若”二字,何以故?
 
    “般若”二字,学佛人都知道表“智慧”之义。但是若是再有人问“智慧”是什么?那么势必又需要一番长篇大论方可说得清楚。所以,以概念解概念,并不是一个十分高明的教学方法。我们从摩诃迦叶主持第一次佛经集结时就可以看得出来,只有证得阿罗汉果的证果圣人方有资格参加佛经的集结工作。阿难尊者虽然多闻第一,但在证得阿罗汉果之前,还是被摩诃迦叶毫无通融余地的拒之门外。使阿难终于悟知于佛法虽有多闻而无实证了无是处。逼得阿难速证阿罗汉果,才终于在佛经集结活动开始之前获得了参与佛经集结工作的资格。而历代高僧大德在进行译经活动时亦复如是,最低也是大悟之后,了知如义诸法,深谙文字语言背后的诸法如义,才能准确无误地表达佛法之无上甚深微妙法。由此我们可以得知,我们在学习佛经的过程中,剖研文字相,而抓住文字相背后的如义诸法是何等的重要,若此,方能不被诸相所误而迷惑不解也。
 
    故般若者,若般也。般者,几又舟。基本字义有:大也,大船也,种类也,分布也。若者,甲骨文字形象一个女人跪着,上面中间象头发,两边两只手在梳发,表示“顺从”“理顺”。故本义:顺从。基本字义有:如、汝、如果、约计、随顺等。故我们综合其基本字义来看,则是:随顺于一般大众也。再简而化之则为:若一般一样。以“般”字形即为几又舟,复有大船之义。故般若者:象大船一样。我们再结合《金刚般若波罗蜜经》,前面四个字金刚船若,则可解为:乘坐象金刚一样坚固的大船。
 
    波者,水皮也。水,水波,水流,江河湖海的通称,水之表面。

    罗者,会意。甲骨文字形象网中有隹(鸟),表示以网捕鸟的意思。小篆增加了“糸”( mì),表示结网所用的材料。本义:用绳线结成的捕鸟网。基本字义还有:网,张网捕捉,搜集,散布,丝制品,过滤等义。

    蜜者,形声。从虫,宓( mì)声。本义:蜂蜜,蜜蜂采取花液酿成的甜汁。泛指甜美。同密。
 
    波罗蜜此三字直译就是:通过对水的过滤而变得甜美。而对于整个《金刚般若波罗蜜经》而言则是:坚固的大船随顺于水流通过净滤而到达甜美彼岸之路径。再简言之则是:坚固随顺法流通过禅定静虑而到达性海之完美境界的路径。
 
    这,就是《金刚般若波罗蜜经》经名的最直观表义。
 
    而我们再回头结合《金刚经》首品来看,正是《金刚般若波罗蜜经》整个经名的完整表达,所以说,这也是世尊示现的不著一字之无言说法。而不著一字之佛法,必是最上乘之佛法,较之“世尊拈花,迦叶微笑”之正法眼藏,涅槃妙心,实相无相,微妙法门,不立文字,教外别传之禅法,甚至更上一层。
 
    最大最上最好最妙的智慧是没有智慧,最高明的方法是没有方法,故到这里我们可以说《金刚经》首品已经将最大最上最好最妙的佛法讲完了。古时有个佛法小故事讲得好,有初学者问禅师:什么是佛法?禅师答曰:穿衣、吃饭、撒尿,睡觉。复有一个开悟的比丘问法师:开悟以后干什么?法师曰:该干嘛干嘛。
 
    到这里,可能有些人就又著相了,又执著了。自然会反问:“谁天天没有吃饭穿衣,撒尿睡觉啊。谁天天不是该干嘛干嘛啊。”
 
    所以我说,与佛相比,我们不是少了什么,而是多了什么。多了名闻利养,多了声色犬马,多了酒色财气,多了香车美女,多了贪嗔痴疑,多了贡高我慢,多了执著我有,多了四处攀缘,多了欲壑难填,多了私心泛滥,多了以我为本,多了唯我独尊……如若行者真能于一时唯独只剩下穿衣、吃饭、撒尿、睡觉,并实而行之,那就是真得到了世尊的无上最大最上最好最妙之佛法,以没有智慧之无上智慧,以没有修行之最上修行,以不著一法之绝圣弃智,以物我两忘之混沌无极勤而行之,当下即是佛国净土,极乐世界而夫复何求呢?
 
    而该干嘛干嘛,不是我们常人所理解的想干嘛干嘛,而取句读为:该.干嘛.干嘛。也就是说:只干我们应该干的,而不应该干的一概不干,这才是真正的该干嘛干嘛。
 
    由于本章解读的太长,故到最后我们再来一起复习一遍《金刚经》首品: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舍卫国祗树给孤独园,与大比丘众千二百五十人俱。尔时,世尊食时,著衣持钵,入舍卫大城乞食。于其城中,次第乞已,还至本处。饭食讫,收衣钵,洗足已,敷座而坐。
 
    综合而言,我们再一次简要地复述一遍本品之深义:学佛之人:让我们当入于外舍万缘,内护真性之心灵王国,除必要之穿衣吃饭,撒尿睡觉等正命养身之须,而一心恭敬,以清净静默来供养我们无助而迷惑的身心,渐次深入自性王所居之不执一法、自护本性之舍卫大城之中,向自己行乞至善之食,打掉自身的贡高我慢、贪嗔痴疑等一切有毒之心性,消弥一切分别心,执守自性不动摇,恒守如一不动摇而必能得佛法之无价宝,于莲花而化生。
 
    虽然世尊在《金刚经》里还没有开始用语言文字说法,但到这里,我们已经把《金刚般若波罗蜜经》讲完了,会者自会,而不会者自是不会。所以,世尊的法还得接着去说,我们还得老老实实地跟着《金刚经》学,跟着世尊的一切言行举止学,不能说学得十分象,但能学得三分五分象,也就是大功行、大福德了。
 
偈曰:浑于一般坚固行,净虑消毒舍卫诚。
      顺流舟行入性海,天自高远波自平。
 
                                          2010-9-16
                                       庚寅年八月初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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