耨草,锄草。耨什么草,锄什么草?耨陶渊明所言之“田园将芜胡不归”之心灵野草。耨“既自以心为形行役”之行为恶草;锄“奚惆怅而独悲”之疑惑毒草;耨“悟已往日之不谏”之病知病草,锄“知来者之可追”之懈怠杂草,此真是耨草、锄草者也。 有可欲者,皆自取其辱也。耒者,古代的一种翻土农具。形如木叉,上有曲柄,下面是犁头,用以松土,可看作犁的前身。若耨草表意耨得是有形之杂草,而耒辱则表意一切有染于我们身心健康,导致我们欲望生长,为了达到欲望而自取其辱的行为或思想。故耒尽杂染而无欲则刚,何有辱哉? 故,耨之一字,就是学佛行者的修行修心法门。《达摩四行观》中有言:“有求皆苦,无求即乐。”判知无求真为道行,故言无所求行。故耨,就是无所求;就是放下;就是万缘放下;就是舍卫国之舍之一字;就是弥勒菩萨之弥字;就是阿弥陀佛之弥字;就是一心净念阿弥陀佛之净念之行;就是禅宗静坐禅修之静虑之功;就是观照法门之观心除念之法;就是释迦牟尼佛之释枷之行;就是观世音菩萨观听潮音悟知闻性本来清净之净闻法门……广说无尽,略解于此。 解耨此一字,我们学佛修道的同参道友们就应该知道具体可操作的无上法门了。耨之一字,有形象可观察,有对象可修正,有行为可操作,有深浅可次第,有层次可渐入,有无形可把握,有效果可达成,故耨之一字,真佛法之真实不虚之法门也。世人学佛修道都想求一个可以具体操作,换作今天的话就是:具有可操作性的法门。那么,耨之一字,无疑就是最具有可操作性的真实法门了。 具体解之如下: 有形象可观照,就是我们有一个外在的形象可以模仿,有一个耨草的动作可以观察,树立一个正面的参照标准:佛、菩萨、阿罗汉、僧人等。世尊则直接把我们后世学佛之人的标准和榜样罗列了出来:依法不依人、依义不依语、依智不依识、依了义不依不了义。还把可依止的榜样具象到了《佛遗教经》中讲:“于我灭后,当尊重珍敬波罗提木叉,如暗遇明,贫人得宝,当知此则是汝等大师,若我住世无异此也。”后世我们就把这句话概括为“以戒为师”。守戒就是耨草,耨草就是守戒。杂草耨尽则达无戒之戒。持具足戒行就是为了把我们行为、心灵上的杂草耨锄殆尽。 有对象可修正,我们耨草的对象,也就是需要除灭的目标是:贪瞋痴疑、贡高我慢、名闻利养、财色食睡之诸病知病行也。 有行为可操作,直义锄掉。象耨草、锄草一样毫不留情地把这些有害而无益于我身的病知病见病行清除掉。斩草除根,无令复生。而耨草的工具,即锄草的工具是什么呢?就是“戒律”,就是三归依,就是四依止,就是五蕴空,就是净六根,就是七觉支,就是八正道,就是五戒十善,就是具足戒,就是三藏十二部,就是八万四千法门。其实执著于法门越多,说明我们需要对治的烦恼尘劳越多,待四大皆空时,诸佛法门亦是空相。因为世尊在《金刚经》中说:“汝等比丘,知我说法,如筏喻者;法尚应舍,何况非法。” 有深浅可次第:先修正行为即浅,后修正思想即深。清除粗念即浅,细念勿生即深。如:先守五戒即浅,后持具足戒即深。 有层次可渐入:行为上的修正总体谓浅,思想上的修行方是真正深入。如“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就是在思想上的修持越来越深,且能恒守如一。等达到把“起心动念,无非作业”的功夫修持到,达到唯有向佛一念可有,除此于世间法皆“不起心动念”乃至于最后把“向佛一念”也放下,即是真正达到“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的境况了。那么,待有一念与佛相应、照见,那么,《心经》后面所言之诸般境界也就一来俱来,一应俱应,一悟俱悟了。 有无形可把握,正如须菩提也称“善现”一样。空本无形象,故学人修空极难,谓不知空之真义。那么,当我们从“耨”之一字,从耨草之有形之象一路修持而来,我们对空就相应的比较好理解了。空,就是无有。若还有念,即还不是空。耨尽所有的有,即达无有之空。即谓有无形可把握也。 有效果可达成,待真正耨尽了远劫今生蒙蔽在了自身、自心、自性上的诸般尘垢,把人之初,本善之性尽露,明心见性,见到了那个真正的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的自性清净圆明体,也就是掌握了“空”之真义,一念转悟,“妙有”之万法随即而来。但,不达至真空,想要妙有,难矣。而即使是悟知妙有,妙有亦是空,何以故,以无所得故,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也。 此即是耨之一字的甚深秘义。而耨之一字尚有深浅层次可以参考。我们仍举耨草之喻而略说如下。 第一阶段:先在行为上打磨自己的邪道邪行,就是孔老夫子所言之“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就是行知佛家之五戒十善;就是行儒家之“知礼守礼”;就是持道家之“一柄拂尘”,先把有形、有行、有相、有象等可以实际察知的不良行为消除掉。此为耨草之直接表象也。 第二阶段:次之斩草除根,就是理学倡导的存天理,灭人欲。把我们身上正确的天性,符合于天道的正性保留下来,而把一切不良之过度之人之欲望消灭掉。此为锄草之斩草除根也。也就是行五戒十善乃至于具足戒,最终达以无戒而戒,所谓无戒而戒,实是无犯,故无戒也。就是达以儒家所言之“随心所欲不逾矩”,就是达至道家所言之“复归于无极”,反过来说,戒之意念在我们生活中越多,则说明了我们思想行为上不如法之邪见邪行越多也。 第三阶段:复归于清净圆明。老子在《道德经》中有言:“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之台,起于累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为者败之,执者失之。是以圣人无为故无败,无执故无失。”这是什么意思呢?在世间法里,我们一般的理解是没有错误的。但放在老子的原话里,我们的理解就错了。因为老子紧接着尚言:“为者败之,执者失之。是以圣人无为故无败,无执故无失。”略说如下:世间法谓正确的,与出世间法就要反其道而行之。若合抱之木谓诸有,欲修空者,即不应取于其毫末也。若九层之台谓诸有,欲修空者,即不应取于其累土也。若千里之行谓诸有,欲修空者,即不应取于其始足也。无有毫末之苗,则无有攀缘之木。无有累土之积,则无有积习之气。无有始于足下,则无有邪行之远。故老子谓远道而来问礼于洛阳之孔子曰:“去子之骄气与多欲、态色与淫志,是皆无益于子之身。吾所以告子者,若是而已。”即则是老子告诉孔子地放下的功夫,耨草的方法,修道之法门。以世人自控能力差故,若有骄气、多欲、态色、淫志,则如毫末,则如累土,则如足下。极难控制其不自生长。而若是不取毫末,不取累土,不取足下,何有贪瞋痴疑之合抱,贡高我慢之高台,名闻利养之千里,财色食睡之执著?若能诸有尽舍,则复归于婴儿,复归于自性清净圆明,复归于无极,复归于婴儿行,复归于性本善之人之初,复归于自性清净,本不生灭,本不动摇,本自俱足,能生万法。 (责任编辑:陈) |